上周我們寫了一篇隔離愛情故事,有朋友反饋說,目前在上海獨居隔離的年輕人才是有“苦”難言:
做飯難吃的獨居男子,餓到嘬腮。
獨居隔離快要得“失語症”,話到嘴邊,卻說不出來。
獨居隔離久了,失去了時間的概念,工作日全靠老闆在群里一聲令下。
極度渴望見到他人,現在感覺看誰都眉清目秀。
疫情之下的上海,大家的承災能力千差萬別。上海獨居隔離的年輕人們,正在面臨哪些困境?
棋棋
商務
隔離時間:15天+
小區封閉管理的時候,我只在小超市買了一堆爛菜葉回家。
我是極簡主義,平時根本不會囤貨,我的家就是日劇里那種“空無一物”。戲劇的是,我奶奶是那種很愛囤貨的人,她的冰箱永遠是滿的,以前我會嫌棄,但是最近我給她打電話說: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。
棋棋的頭像也是一碗米飯
起初,我主要靠吃麵條度日,不能說餓死,但確實吃不飽。後來公司陸續發了物資,飯桌才豐富起來。對我而言,只要有大米,就可以活下來,我是米飯狂熱愛好者。
老實說,我會覺得下廚的自己蠻可憐的。
洗菜、備菜、炒菜、洗鍋、洗碗、擦竈台……這個過程每天起碼重覆兩次,身心俱疲!再給我一次囤貨機會,我一定會買一大瓶廚房清潔劑,油膩膩的廚房太影響心情了。
我以前是典型的外賣大戶,在北京隔離的兩個月里,每天會點五六份外賣。平時家門口也都是外賣盒。如今,做飯需要親力親為,對我來說屬於人生蠻凄慘的時刻了。
要說我現在最想吃什麼,除了土豆、萵筍、洋蔥、西葫蘆和雞蛋以外的所有食物,我都想吃。
一個人隔離,解決了工作和吃飯,就要考慮娛樂方式。我現在經常和朋友組局線上麻將,我熱衷麻將,沒想到這個時刻,是它拯救了我的無聊日常。
另外,我每天都會寫日記,最近的主題都是圍繞物資和疫情展開的,比如:
最近我給自己化了兩次妝,一次是慶祝收到物資,當時太開心了!一次是和同事視頻會議。這些都是獨居隔離的特殊時刻,需要一點儀式感。
鯨魚
自由職業者
隔離時間:10天+
搬到上海至今,我已經居家隔離十多天了。
說實話,獨居隔離最大的困擾就是沒有人對話,我以前經歷過“失語”的狀態,當時沉浸工作好幾天,沒有和別人交流,結果對話的時候,竟然沒辦法流暢表達,甚至下意識無法發音。所以這次隔離我堅持每天和朋友通話,開着視頻各乾各的,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。
我這次滬漂的經歷比較特殊,時間全都卡到了點上。
3月底,上海已經有疫情,我面臨兩個選擇,回老家泉州或者繼續滬漂。我之前在上海做過民宿,對這座城市很有信心,總覺得不至於失控。
鯨魚從杭州帶來的物資
來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。我不知道該囤什麼,而且大部分東西都空了,最終晃了2家超市,3家便利店,我拿了兩小包牛肉丸回家。
4月1日,浦西開始封控,我已經居家十多天。我的情況很窘迫,初來乍到也沒有加入過鄰居群,甚至沒人知道我搬了進來。當時,我每天努力聽着屋外的一舉一動,生怕錯過核酸通知。我是一個邊緣人,感覺自己生活在荒島。
來自友鄰們的支援
後來,終於加入了社區群,得以和小區的鄰居進行交流,他們知道了我的情況後,給了我很多幫襯,比如支援我雞蛋甚至咖啡。
說實話,這次,我對上海有些失望,但是卻愛上了上海的友鄰們,這段時間,全靠仰仗這些陌生的善意度過難關——這有點像《請回答1988》中德善他們在雙門洞分享食物的感覺。
目前,我心態總體比較平穩,就是有點吃夠了自己做的飯。隔離到第四天,瘋狂想念薯片,天吶,我沒想到來上海的第一課是學習戒斷零食。
獨自的時間多了就會有一些奇怪的觀察,比如我發現小區經常會有寵物狗扎堆曬太陽,而它們的主人此刻只能在窗後羡慕。
最近我在做一件關於疫情的手工作品,把抗原測試盒做成飾品,它叫“無”語。也是針對上海疫情下發生的種種事件的一種表達,把“噩夢”變為飾品,記錄當下的印記。希望上海快快好起來,到時我會開放工作室做個小型展覽。
隔離最初,我在朋友圈創下了連吃7天泡麵的記錄,現在可以更新一下,我已經陸續吃了20多天泡麵了,期間插播蛋炒飯和煎蛋,雖然攝入了很多碳水,但是體重卻沒有漲。
我是3月初搬到這裡的,搬家扔了許多物品,烹飪工具有限,調料為0,發了朋友圈,有人提醒我說泡麵料包可以做飯,於是我和鄰居交換了蔬菜,才結束了單純的泡麵生活。
吃泡麵充饑絕非個例,我們樓里還有3個男生情況跟我一樣,因為做飯難吃,大家就會把物資跟鄰居換可樂。與其吃難以下咽的,不如喝點開心的。
採訪結束,我們就Bok手中的食材:鹽、油、20塊雞翅和可樂展開了排列組合。他不想輕易浪費掉這些食材,如果沒辦法做到好吃,他寧願先囤着。不過,第二天他發來了自己的作品“可樂雞翅”。
隔離到第25天,我終於得到了一袋鹽,這是我唯一的調味品。之後陸續收到了鄰居們閑置的炊具。當時我想,挺不錯,至少可以吃帶鹹味的煎蛋了。最近,我腌了黃瓜條,配米飯也很好。
Bok獨居隔離的伙伴“鰲拜”
原本,我以為只是5天居家,後來隨着解封時間遙遙無期,我決定申請當社區志願者,一是幫鄰居運貨,另外也想出門放放風,一個人在家太憋了。
我一般不主動與人聊天,這些天,得到很多朋友慰問,和家裡通話的頻率也高了許多,一天一次,就連爺爺都學會給我發微信語音了。
Bok正在合租的朋友一戶分到的物資,平均到每人身上很少。
我已經放棄搶菜,搶不到還耽誤睡眠,徒增焦慮。一個人還好,靠公司和社區物資也能活。